自己的腦筋還在轉不過來的時候,身後已經傳來踏著鐵樓梯下來的聲響。這時候如果再不回頭好像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嗨!」我禮貌性地點頭打招呼。
「真的是你‧‧‧!」她站在高我一個階梯的地方看著我。看得出來她長得算是嬌小型的了,連多那一層階梯的高度,跟175的我說話還得稍微抬頭才可以和我的眼睛對視。
「妳是‧‧‧?」對自己第一時間叫不出名字的女孩子,我一向不會勉強自己去猜。因為猜錯的結果通常很慘。
雖然眼前的女孩長得素素淨淨的,剛好是我最喜歡的那種類型;一雙大又明亮的眼睛尤其吸引人。可是我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怎麼可能會認識這類型的女孩卻遲遲沒對她下手?
「你果然還是記不起我了‧‧‧」她的語氣有著明顯的失望。「我們國中畢業的時候你還約過我出去看電影,你忘記了?」
是她!?我上下打量她好一陣子,才突然噗的一聲笑出來。
「是妳啊!漂亮得連我都認不出來囉!」
她是我國中同學。本來畢業的時候是我另一位同學要約她出去的,在我們一群人的起鬨下,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打了通電話到她家。但才聽到女孩「喂‧‧‧」了一聲,他卻臨陣退縮把話筒像燙手山芋般地丟給離他最近的我,還邊在一旁比手畫腳地叫我不要提到他的名字。
結果,就變成我和那女孩一起去看電影了。
不過那時秉持著「朋友妻,不可欺」的至高原則,我還特地挑了一部由陳松勇主演的校園青春喜劇「至聖鮮師」,好避免因為劇情中任何浪漫情節讓那女孩或是我同學產生幻想。
「好久不見了!」她親切地笑了笑。「那個本來要約我出去的男孩子最近還好吧?」
「妳知道這件事!?」我抓了抓頭皮,每當壞事被揭發的時候,總會讓我頭皮有一股止不住的癢意。看她一副早就等著看我出糗的樣子,我忍不住問:「你都已經知道了,那為什麼還肯跟我出去?」
「本來我是不知道的‧‧‧可是一跟你出去看完電影後就有不少人打電話『警告』我說你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代表某人陪我看場電影罷了,叫我不要再自做多情了。」她的語氣裡有種故意的哀愁。
我刻意忽略掉她那「自做多情」的四個字,用比較輕鬆的口氣把話題轉到別的地方去:
「那‧‧‧妳現在要怎麼辦?教室已經鎖起來了,難得一個悠閒的下午,妳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的呢?」
她垂下她的視線思索著。不過瞟到我腳下的煙蒂,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上頭了。
「你以前不抽煙的‧‧‧」
「呵‧‧‧」我一陣輕笑,不想追究她話中的意思是關心還是輕視:「我以前也不是現在這所第三志願高中的學生。」我拍了拍身上那個繡有校名英文縮寫的書包。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有幾個遲到的學生站在一樓的樓梯口往這裡張望著,不知道是清楚已經來不及了,還是不想打擾我們這兩個看起來像情侶吵架的「朋友」。總之,看他們探頭探腦一陣以後就消失了。
把視線收回到她臉上,那副臉微紅又急於解釋的樣子,讓我不得不幫她找個台階下。
「別緊張!只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我心態早就在聯考放榜後的第二天就調適過來了。不然的話,妳可能就要參加我跳樓自殺後的告別式了。」看她稍微鬆了一口氣,心中倒也有一份釋然:「我現在也還算用功,看看明年的大學聯考可不可以讓我矇到一所好學校。」
「你那麼聰明,一定沒問題的!」她眼中閃爍著信心,一股對我有著連我都比不上的信心。
「謝謝妳對我那麼信任。走吧,再杵在這裡的話,整個補習班的人都快把我們倆當成正在拌嘴的小情侶了‧‧‧」
我用下巴努了努在樓梯口新出現的兩顆頂著小平頭的腦袋。
「去哪兒?」她好像有點害羞的樣子。
我左手杵著下巴,看她一副好像受到邀約的樣子,我開始檢討一下自己剛剛有沒有說了什麼引人遐想的話。
我清了清喉嚨,想好要脫身的藉口:
「咳‧‧‧等一下我要到我同學家打橋牌,看妳要到哪裡,如果順路的話,我可以順便載妳一程。」
不過我的故做冷淡好像沒有進到她的腦子裡。
「打牌?!你到底在高中教了些什麼朋友啊!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她那略嫌高揚的女音讓我整個人都不舒服了起來。
「同學,」我把兩手放在褲袋裡,用對女孩子最不客氣的稱呼當開場:「我必須跟妳說清楚:第一,妳好像沒有什麼權利來干涉我要做什麼;第二,不要在我面前批評我的朋友;第三‧‧‧請妳搞清楚,打橋牌不是賭博,它跟下棋一樣是正當的休閒娛樂。」
我知道我講到最後有些不知所云,不過我還以為我這副正氣凜然的樣子最少也該把她嚇得一愣一愣的才對。結果沒想到她竟然囁嚅出一句:
「對不起!我忘記你最不喜歡別人在你耳邊嘮叨,也不喜歡別人說你身邊朋友的壞話‧‧‧」
嗯‧‧‧她說得沒錯。
等等‧‧‧!!她說她忘記?也就是說她以前記得這些事?
還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