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擋風玻璃外的車水馬龍，耳邊是昨天一放假就衝到大眾買的恩雅最新專輯CD，所有的一切美得像汽車廣告裡的精彩片段，除了‧‧‧我身邊愁眉苦臉的小P。
「幹嘛擺副山苦瓜臉啊！？虧我還特地借了我舅舅的賓士S320帶你去HOOTERS開開眼界咧！」
看到小P那張又苦又綠的臉，我真希望那家近來才在高雄成立分店的美式餐廳可以用美女店員搖呼拉圈的招牌換取小P的笑容。
「弟弟啊！等你正式出社會以後，你就會希望黃曆上每天都寫著『大兇！忌嫁娶！』諸如此類的鮮紅大字！甚至於巴不得一年十二個月都是鬼門開的農曆七月！」小P轉頭給了我個白玉苦瓜的笑容。
看到他一副無奈的樣子，不禁從方向盤上空出右手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
「怎麼啦！這個月又被紅色炸彈轟了個眼冒金星啦！？究竟要包幾包啊？」
「如果只有眼冒金星的話，我牙關一咬就過去了。問題是我這個月真的被那九星連環的紅色炸彈炸了個屁滾尿流！」
如果聽到我們這群死黨用屁滾尿流來形容某件事時，就表示事態真的頗嚴重。最近的一個例子就是半年前大胖打了通電話告訴我：「弟弟！這下真的屁滾尿流了！我要結婚了！」
想起這段往事我不禁在嘴角掛上一抹微笑，用感同身受的口氣對他說：
「有些沒那麼熟的朋友就可以不用理他了，景氣又不是很好！說不定有些人是照畢業紀念冊的通訊錄上面抄名單寄帖子的。而你可能在大學四年裡跟他們說不到三句話，其中一句還可能是：『對不起，借過！』的那種。甚至你到了婚禮現場，新郎新娘還不一定認識你咧！」
我邊說話邊輕踩煞車，將車子穩穩當當地在閃黃燈的時候就停在班馬線後，畢竟景氣真的很不好，我連一張罰單都不想收到。
「問題是那九張都是經過我再三篩選過的，那些都是就算人不到禮金也一定要到的同窗好友或公司上司。像你說的那種泛泛之交當然也不少，還有人連寄喜帖的錢都想省下來，只寄了封mail就想要紅包的咧！要是連那種人都算下去的話，我就算把基金解約也填不滿這個無底洞啊！」
小P激動地握起拳頭，在那一瞬間我還真擔心他要是用力搥下去，客座的安全氣囊可能會爆出來。
「年關將至嘛！況且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話開銷也比較少，經濟不景氣咩！加上可以名正言順地敲親朋好友一筆可觀的紅包錢後，再假借渡蜜月的理由躲開過年期間那一大票喊聲恭喜發財就想討個壓歲錢的親戚小孩。」
打亮右轉方向燈，順暢地轉動方向盤，倒車，再轉一次方向盤，前進，再倒一次車。我將車子停在中山路上難得一見的路邊停車位。
「唉~~其實一個月內收個一兩包我還能以祝福的心情去參加婚禮；如果一個月來個四五包時，我就會變成要去吃個夠本的心態；像這個月第九包已成定局時，我只能心腸一狠，把送出去的禮金當成資助新郎新娘嫖妓找牛郎的錢了！」
小P的心情雖然不好，不過幽默感倒沒有隨著紅包裡的鈔票不翼而飛。
「哇銬！你講話也太惡毒了吧！什麼嫖妓找牛郎的！當成財去人安樂咩！那些錢你就想成花錢消災，投到廟裡功德箱裡去維護世界和平的就好囉！畢竟世界上少一對曠男怨女，就多一分樂利安和啊！」我在餐廳門口笑笑地捶一下小P。
「我本來也想就當把錢丟到許願池裡去祈求風調雨順算了！問題是回頭想想，兩個人如果感情夠穩定的話，那只要同居就好啦！又不是不結婚兩個人感情就會不圓滿，如果一定要結婚才能稱做完美的話，那兩個人的感情也不見得有多深厚啦！那還結婚做啥子咧？說穿了除了想A紅包而已，還不是貪圖那一個被法律規定一定要履行夫妻義務的性伴侶！你評評理，人家床上打得火熱的事與我這單身處子何干？我竟然得為了我認識的人找到固定性伴侶就得花個兩三千元去吃那些我到飯店花個八百塊就能吃得更好的酒席。你說，這合理嗎！？」
小P坐定後接過那身穿紅色熱褲的女侍笑容滿面遞上來的菜單。
「唉唷~~十大匪類最後一個處男就別抱怨了！誰叫你自己沒去找個固定性伴侶來回本的啊！？況且婚後男女還是有可能爆出夫妻間性侵害的案例啊！」
我盯著菜單想拼湊出大碗又滿意的菜色組合。
「別傻了好不好！？這些案件不只認證困難，夫妻雙方也常私下和解啊！」
小P目送著女侍的眼光專注地令我想笑。
「喂~~回神一下。想想只要包了兩三千元就能將友人的獸性完全地發洩在某個可憐人身上，就當我們合資買了個會叫會動，有血有肉的情趣娃娃或電動按摩棒給朋友當過年禮物不就得了。」
我環顧四周想找個人來點菜。
「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囉！」小P又嘆了口氣。
「而且反過來想，我們這群死黨有哪個不知道結婚是條死巷子。當初那些拍著胸膛歌頌不婚主義的男男女女們，現在還不都是左一句我老婆如何如何，右一句我老公怎樣怎樣地歌頌婚姻生活。其實夠膽走到紅毯那一頭的，一定都是感情已經成熟到向對方宣誓說：『你看，為了你我連婚都敢結了，我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所以就算我們不祝賀人家的幸福，至少也該表揚他們的視死如歸吧！」
小P終於爆出個苦瓜味沒那麼濃的笑聲。
「而且我一直以為，一張喜帖代表的不只是結婚雙方的感情已經穩定到一個地步，更代表著收到喜帖的人在他們的心目中不管是人際關係或是經濟能力都已經夠成熟了。當然，此類情形不代表那種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紅包濫放者。」
聽到這裡，小P突然賊賊地笑了起來。
「笑啥！？」我被他的笑容嚇得寒毛都豎起來了。
「我這裡有人寄放了一張可以證明你在人際關係或經濟能力都夠成熟的東西。」小P從背包裡抽出一張燙金的喜帖。
「哇咧！」
此刻，我突然也希望農民曆上頭天天都是忌嫁娶。
ps:這是我在六年前寫的一篇文章，事過境遷，故事中的男主角在這段時間也結婚，匡了我一個紅包！
所以~~說不定我哪天也會來個假結婚、真詐紅包來回收我這幾年的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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